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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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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4 章

還有四步到達門口,元之蕎沒法控制自己的腿,便想打翻手中姜湯,以此弄出聲響和混亂,可元之蕎絕望地發現,她如今連表情都做不了,唯有一雙眼睛能動。

三步。

元之蕎捧著碗的雙手被燙得發紅,可依然無法放手。

兩步。

元之蕎終於單手松開了碗,然而另一只手卻被控制著扣緊了碗沿。

一步。

元之蕎後背汗濕,她的手機械地伸向門把手,她竭力克制著,終於顫抖著停到了門把手前,並未真正握上去。

元之蕎還未緩口氣,李成就先一步打開了門,“之蕎?”他看著門外的元之蕎,口中不自覺地誇讚一句,“你穿長袍,還真有小先生的模樣。”

聽到這句話,元之蕎突然感覺喉間一松,有什麽話即將說出口,她緊緊抿住嘴,不發一語。

元之蕎雙眸凝重,同時又冒出一絲興奮,劇情還在給她下套,這是不是意味著,劇情控制著她的力量也到達了極限?

元之蕎快速在腦中搜索著關聯劇情,很快就讓她發現了一段——唐曦對張修正有意後被閨蜜方曉玲發現端倪,但方曉玲沒有挑明,而是暗搓搓地帶唐曦去買了衣服。

方曉玲讓唐曦換上一件白色碎花的洋裙,看到唐曦走出更衣室的門,方曉玲當即就發出了與李成一樣的感嘆。

[方曉玲:你穿這件長裙,還真有小仙女的模樣。]

[唐曦聽見這話,羞澀地低下了頭,她看著飄逸裙擺上精致的碎花,有些赧然。]

找到了。

元之蕎立即擡頭盯住李成,果然,情況如同元之蕎想象的那樣,她的腦袋開始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。

“怎……怎麽了?”李成看到元之蕎不僅沒有回覆,還緩緩低頭,並且面無表情地對自己露出了一個陰狠的眼神,李成不禁有些害怕地半退一步,試圖說些什麽緩和氣氛,“怎……怎、怎麽翻白眼了?哈、哈哈……一點也不嚇人呢……”

禁錮松懈了一點,元之蕎覺得自己能說出想說的話了。

[真好看,就買這一件吧,(方曉玲握住唐曦纖細的手腕,將人帶向櫃臺)]

李成尬笑著,飛快地瞟了一眼元之蕎,見元之蕎一動不動,仍舊沒有回覆,心裏更害怕了,都說天才身上存在一些毛病,元大夫也說之蕎小時候有病癥,如今之蕎這個模樣,是不是就是突發惡疾?

“小蕎?”李成惶恐地伸出手,想要輕輕去推元之蕎。

“別動。”

元之蕎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兩個字,因為她發現,自己竟然只能發出兩個字的音,劇情這是卡死了,只能讓她說出“謝謝”這個詞。

[唐曦:謝謝你曉玲。]

“小蕎?”李成見元之蕎嘴唇微微顫抖,張開嘴,像是要說什麽,但李成等了幾秒,元之蕎卻依舊維持著這副奇怪的模樣,什麽也沒說。

只有元之蕎知道她現在有多麽艱難,她雙目酸澀,即使眨眼也無法緩和,長時間精神的對抗,讓元之蕎渾身都在出汗,汗水黏膩地粘著長袍,仿佛密不透風的符咒,熾熱得讓她額角突突直跳。

李成跟著緊張了起來,元大夫也沒說這個時候該咋辦啊,他看著元之蕎,雙手胡亂地抓上自己腦殼,完了,之蕎這孩子鐵定是發病了。

[方曉玲高興地挽上唐曦的手臂。]

元之蕎心裏焦灼起來,李成這家夥在幹什麽,這時候可千萬不要碰她,也絕不要抓她的手臂。

“對對,得找醫生……”李成自言自語,當即端走元之蕎手中的碗,見元之蕎眼皮直抽抽,心中愈發沒譜,“這咋回事,抽筋了是不?哎呀媽呀,快,快躺床上緩一會。”

[方曉玲:提前送你的生日禮物,所以生日那天一定要穿哦。]

李成的話與方曉玲的臺詞完全對不上,元之蕎成功續命一秒,暫時拿回了身體的控制權,可下一秒,她就覺得天旋地轉,她竟然被李成拔了起來。

李成像扛大米般,一下將元之蕎扛到了肩上。

正是這一下,元之蕎發現自己被扛進了房間。身體進入房間的瞬間,她還來不及反應,腦袋就嗡地一聲鈍響,伴隨著震蕩的餘音,元之蕎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。

她眼裏的世界宛如摁下了慢放鍵,一切都變得異常緩慢起來。

她看見李成把手放到了門邊,門被緩緩帶上。她看見門外的張修正和張母在說些什麽,張修正臉上明顯不服,轉身向著她這邊走來。

她看見空中冉冉浮現文字,那是獨屬於女主的描寫。

[唐曦一雙澄澈靈動的杏眼,如今卻氤氳水汽……她檀口微張,貝齒輕咬著朱唇,泫然欲泣……]

她看見“唐曦”消失,隱隱被“元之蕎”三個字覆蓋,“杏眼”消弭,逐漸被“桃花眼”替換,而其後的描寫,也徐徐變為了更符合元之蕎個人特質的詞語。

她,正在成為新的女主角。

開什麽玩笑。

元之蕎從未覺得如此憤怒。

所有的情緒一瞬間在胸腔裏燃燒起來,她伸出手,用力插進了即將合上的門縫。

疼痛後知後覺,酥麻帶來了劇痛,也帶來了清明,元之蕎極快地掙脫,全然不顧李成竭力穩住她的雙手,像只彈跳的錦魚,用力推開了門。

門後是張修正盛氣淩人的臉,元之蕎欲喊聲,卻發現自己依舊只能說兩個字。

[白茉莉盛氣淩人,一把拉開了門,元之蕎知道,也許他們一開始便是個錯誤,可這個錯誤如今已經走得太遠,她與他早就深陷其中,難以自拔。]

[元之蕎:抱歉。]

元之蕎:“數獨!”

“什麽?”張修正的神情轉瞬帶上驚愕,元之蕎趁熱打鐵,又喊了一遍。

這次說完,張修正眼裏明顯擁有了小孩子的情緒,是那種犯錯後被抓包的慌亂。

“你的數獨,”元之蕎發現說話的自由變寬了,由兩個字的權限,一下變成了四個字,“寫完了嗎?”

“我……”張修正低下頭,回避著元之蕎咄咄逼人的目光。

[白茉莉眼中噙著淚,她知道他們兩情相悅,他的心裏或許早忘了她,但高傲並不允許她此刻低頭,因為她依然是張修正法律和名義上的妻子,該離開的是元之蕎,而不是她,她沒有輸。]

禁錮又少了一些,她覺得自己能自由說話了。元之蕎忍著手指的紅腫疼痛,果斷從李成身上爬下來,快速逼近張修正,“你是不是壓根沒寫,你輸了。”

情節已經完全對不上了。

她元之蕎,就算做工具人,也絕對不會是言聽計從的工具人。

“我……我沒有,”張修正眼神忽閃,身子下意識地後縮,卻虛張聲勢地辯駁,“我寫了。”

元之蕎大步靠近,手掌攤開,幾乎懟到張修正眼下,“寫了?拿給我看看。”

張修正被嚇到,登時拍開了元之蕎的手,元之蕎不給他逃避的機會,一把抓住張修正的胳膊,質問道:“拿不出來,那就是撒謊咯?”

[(白茉莉步步緊逼)我和修正沒有離婚,他一直都是已婚的身份,你知不知道這是在破壞軍婚,是要坐牢的!]

元之蕎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禁錮越來越少,她看向張修正身後的張母,知道張母的劇情馬上就要來了,於是很快擡手,先行一步止住了張母,“嬸嬸,我和修正哥哥玩游戲,兩人說好了輸的人有懲罰,但修正哥哥一直躲著我,也不提數獨游戲,我現在問他,他也處處回避。”

“賭又不能輸,玩又玩不起,這可不是好孩子的習慣、男子漢的作風,這樣下去,還有哪個小朋友願意和你玩吶?”

她元之蕎,向來不是堅韌的小白花,而是安靜的食人花。

張母見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,況且兩個小孩也沒有出手打人,便不再管了,只是看了一下元之蕎背後的李成,“小李啊,你看著他們吧,我得去廚房忙了。”

離開時張母小聲嘟囔,“老來小、老來小,都是寵得太過了,修正才什麽都想占著,看來得告訴老張,以後不讓他這麽溺著修正了。”

而李成這時的註意力都在元之蕎通紅的手指上,他腦袋亂成漿糊,剛才是他用門夾了之蕎的手吧?我的老天娘耶,那可是做科研的手,萬一讓他夾壞了,華常委還不把他趕出新軍……咋辦啊這可咋辦啊?

[張修正:行了茉莉,不是她的錯,你先在家冷靜一下,曦曦,我們走。]

名字變回來了。

元之蕎身上的枷鎖徹底消失,她心頭一輕,但卻不敢這時放松警備,她對著張修正繼續追問,“找不到?不知道放在哪裏了?你該不會是好面子又解不出來,所以幹脆把數獨都扔掉了吧?”

張修正被猜中心事,嘴立即癟了起來,臉色逐漸漲紅。

“做不出你直說呀,我可以換一套簡單的給你。”

張修正嘴角掛得更加厲害,自尊心嚴重受挫,他的鼻翼翕動著,眼眶抑制不住紅了,果然女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生物。

“你幹嘛這樣看著我,你不會要哭吧?”元之蕎一說完,張修正忽地推開了元之蕎,想說自己沒哭,可話還沒說,卻一下吹出了個巨大的鼻涕泡。

元之蕎驚呆了,張修正楞住了。

鼻涕泡沒有破裂,而是很快又被張修正吸了回去。

元之蕎沒笑,但眼中的驚奇刺傷了張修正的幼小內心,他終於沒忍住,哭了出來。

張修正一哭,元之蕎感覺自己的身體忽然輕盈了起來,並且有股莫名的暖流於心間縈繞,讓她覺得精神似乎好了不少。

她看向跑著回屋的張修正,其實這樣的他,才像一個真正的八歲小男孩。

元之蕎望向虛空,嘴角微微翹起,“你的冷酷霸道男主角,崩人設了哦。”

元之蕎相信,劇情要是有實體,估計要氣得將自己擰成麻花了,“小蕎,你這手……還能活動嗎?我帶你去看一下醫生吧?”李成惶恐地看著元之蕎越來越腫的手,想碰又不敢碰,生怕元之蕎又突然變得異常起來。

元之蕎看向外面的天,雨幕已經小了許多,“去吧,手挺疼的,”她用能活動的右手扯了扯身上的長袍,“還有買衣服,我不想再穿這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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